天下第一

一马平川

王羲之《兰亭序》写于东晋永和九年（353年）三月初三。这天是中国的上巳节，东晋先贤聚集于绍兴兰亭饮酒赋诗，由王羲之为诗作序，序文即《兰亭序》，作品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真迹自唐贞观以后，不见踪迹，目前我们能够见到且被历代公认为最接近真迹的，是唐代冯承素“神龙摹本”又叫
《神龙兰亭》
虽然是后人摹本，但并没有影响它“天下第一行书”的艺术地位，在人们心中它依旧是至善至美的书法。然而，你或许想不到，在1666年后的今天，有位名人否定了它“第一行书”的称号。
“《兰亭序》不足以称为‘天下第一行书’” ！当听到或看到这句话时，大家绝对会很困惑：究竟是什么样的艺术家才有如此胆量？准确的讲，说此话的人是一位画家、美术理论家，他就是人民大学教授、博导兼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陈传席。
至于为何不能称为“天下第一行书”，陈教授说：“我曾临摹《兰亭序》长达九年，期间没耽搁一天，但我在廿年前就说过，比较而言，《兰亭序》书法的艺术水平不是最高（注意：不是说它水平不高，而是‘不太高’）：一是作品格调不高古——有人可能会说，这正是其创新之处。创新可以，但不能使格调不高古；二是作品散、淡变化不够——书法讲究散、淡变化，而《兰亭序》并不太散，也不太淡。”
从这两点来看，陈教授认为王羲之《兰亭序》不如颜真卿《祭侄稿》，若要排序，《祭侄稿》当为第一，《兰亭序》只能为第二。然而，令诸多网友匪夷所思的是，陈教授对此的补充说明，他说：“我把《兰亭序》降为‘第二行书’，一来是照顾广大《兰亭序》书法崇拜者的情绪，一来是表达我的宽大、宽容的气度，不忍心在降了！否则，我会把它降为‘第三行书’！”先不管《兰亭序》是第一还是第二，就陈教授这段补充说明，很多网友听后表示差点没喷饭，甭说是诸位网友，就是笔者自己都没忍住哈哈大笑，您老既然是站在学术的高度来评价，又何必照顾崇拜者的情绪呢？再者，降它为“第二行书”是因为你宽容大度，不然降为“第三行书”，这岂不是自卖自夸？如此，两个“一来”映射出您老学术不严谨还故作清高。有人说《兰亭序》“天下第一行书”的称谓是李世民说的，也有人说是米芾说的，至于究竟是谁，我们无从考究。但是，《祭侄稿》“天下第二行书”的称谓是有据可查的——在卷尾处元代书法家鲜于枢清晰地写道：天下行书第二（见下图）。从专业角度来说，鲜于枢是元代与赵子昂齐名的书法家，陈传席则是当代的画家，二人比之，谁更有说服力？当然是鲜于枢。对于陈教授所说《兰亭序》不及《祭侄稿》的观点，目前出现了是与否两种说法，是者：《兰亭序》太过于做作，没有《祭侄稿》洒脱，“第一”之名言过其实；否者：《兰亭序》就是第一！评者（陈传席）连字都写不好，根本没有资格评论，故作惊人语罢了。
我认为是与否都有道理，毕竟《兰亭序》不是真迹，而评者并不能代表权威。即便评者能够代表权威，我觉得他将这两幅书法放在一起比较，角度和出发点就是错的。
美学中有幽美和壮美之说，用壮美的视角品评幽美，又或是用幽美的视角品评壮美，都是错位的评价，是没有说服力的。《兰亭序》和《祭侄稿》一幽一壮，将二者并论，非常不合适。就好像一个是古典乐，一个是爵士乐，在表达方式上会有很大差异，你非说谁好谁不好，必然不行。
孔子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笔者个人而言，二者没有第一第二之分，只有角度不同的高低，因此我认为，论韵味《兰亭序》高一筹，论洒脱《祭侄稿》高一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