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逝去的端午节

回眸一笑

            文——  路边草

清晨
第一担水是母亲挑的
池塘水
祈求家人清静无疾病
家中门楹
左右全部插上艾叶菖蒲
母亲
挥舞荊条
一边赶一边念念有辞
“你到山上喝露水，莫在屋里吸人血！”
随之去自家自留地
摘回苋菜
摘下新桃
准备蒜头
打发我去街市
用几斤麦粒
换回几斤“雪花面”
黄糖买回
醮着雄黄硃砂
父亲在我和哥的额头上写王字
很高兴
开禁了到水塘洗冷水澡
又可吊青蛙
打开管控线
奶奶为我兄弟脖子上吊上“阿弥陀佛”
一铜一铁
铁的是我的
出生先后和宠爱程度
一眼洞穿
外婆将黑白之线围在我颈上
算命瞎子开光
其实是花两毛钱
说是可避邪防凶
我舍不得我的书
将片糖与书一起匿藏
糖化了
贪污了《水浒传》字迹
孩子都可洗澡
唯我父亲不解禁
将我手板画字
作弊会挨竹条抽
屡屡
我几乎天天不正能量
偷偷去水塘洗澡
洗澡后的水垢出卖我
天天挨竹条抽
我那个堂叔伍刚生
出怪招
将大蒜头揉成透明
端午日
说可以解毒
那时我就知端午因屈原而有
我的乡人同龄
大多
只知是季节的轮换
还有一餐面条
可以戏水于池塘之间
端午了
褪去棉被套
结束了“五月冻死冒毛牛”
端午了
家家准备几件棕片雨衣与斗笠
大雨会倾盆
涨端午水时期到了
农家娃
在雨中将牛赶到深山
任凭前襟湿
赤脚
将石头踩成加工的玉色
端午这天
早上牧牛收栏早
为了美餐
一顿只放葱花的面条
加苋菜
好象中午也敬神灵
求雨母风调雨顺
我老家没有龙舟赛
好在同庚老表
他在水库划渡船
照书画瓢
我也领略了救屈原的气势
奋力划浆
那木船无舵
只会原地绕圈圈
半个多世纪
度过了六十多个端午
从南到北
奇怪北京人包棕子用苇叶
于是阿Q
没有我湖南竹叶香
去颐和园竞渡
没有谁和我争先恐后
今天又是端午
老是回味
那时撒葱花的面条真香
脖子挂阿弥陀佛有安全感
大蒜头能解毒
头上雄黄硃砂“王”字会吓走落水鬼
青蛙端午毒己去
洗冷水澡不会打摆子
昨夜京城一场暴雨
不知道
是不是关公的磨刀水
雨停了
街衢没有南方人虔诚
只有棕子卖
端午节故事没有汨罗江畔人完整
那年的端午真美
有奶奶在
在父母在
还有哥哥打弟弟